圖錄號: 1156
估價RMB: 2,000,000-3,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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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6
王?鐸(1592~1652)?為苗胙土作?有關探討書寫材料的文語
綾本?立軸
1641年作
識文:書法少年誤斆,事務一開,輒覺讀書一事減去光陰。然勞郁憤懵時得善筆墨絹素,一暢發(fā)踴躍之,亦覺可喜。
款識:晉侯老年翁親契,辛巳九月,洪洞王鐸。
鈐?。和蹊I之印(白)?
簽條:王鐸行草,壬寅重裝,山西趙氏。
鑒藏?。盒良以兀ㄖ欤?智慧之海(朱)?萬象一新(白)
著錄:1. 《工具、材料與王鐸的書作》,《故宮學術季刊》第33卷第3期,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2016年。
2. 《王鐸年譜長編》第二冊P695,中華書局。
說明:苗胙土上款。辛冠潔舊藏。
王鐸以其恣肆雄健、飽墨淋漓的書法風格聞名,因此也給世人留下了其“不擇紙筆”的印象。然而王鐸對于文房一事其實相當講究,好的筆墨綾素不僅能助漲王鐸揮翰的興致,更是與其作品的表現(xiàn)力直接相關。學者薛龍春便在探討王鐸對綾本的取用時,舉例論述此件。
1640年十一月底,王鐸在赴往南京禮部尚書的任上聽聞父親病逝,隨即去職丁憂。次年四月,母親又喪于懷州,在安排好亡母的喪事之后,王鐸便一直輾轉(zhuǎn)避亂在外。父母的離世,時局的動蕩,本件贈與苗胙土的《文語》軸記錄了王鐸在苦旅中幸得“善筆墨絹素”,得以一暢胸中苦悶之事。
從1640年冬日王鐸離開北京后,他在給友人的書信中多次傾訴無筆、無善筆,以求友人原諒自己字跡不工,也似乎在提醒后世的觀者這些作品并非他真實的藝術水平。王鐸在1641年在懷州時給其叔父王本惠的信中提到:“二箑即書完,筆禿,苦無賣者至?!敝鬄楸軄y輾轉(zhuǎn)各地,據(jù)山西博物館藏王鐸贈與苗胙土的一件同年十月所作行書七言律詩軸的詩文內(nèi)容可以得知此時王鐸正“留連河內(nèi)”,在顛沛旅途中遇到上好的筆墨絹素,也堪慰藉流離之苦。
明末清初時期,苗氏在山西澤州是名門望族。苗胙土的父親苗煥在謝政歸鄉(xiāng)便一心營建園林,苗胙土在易代之際也將心思傾注于園林建造之上,因此王鐸于1641年“有書與苗胙土,為鑒定舊畫,并索植物點綴庭院?!保ㄑ埓骸锻蹊I年譜長編》)王鐸贈與苗胙土的詩文中充滿隱喻:留連河內(nèi)有心期,況是行山歲暮時。自負碩薖深 磵好,可憐疏懶故人知。居園且撰木華賦,對友休吟巷伯詩。天保萬年思湛露,恐君未必老芝湄。辛巳十月之交作,其二送晉侯苗老年兄鄉(xiāng)翁正之,洪洞迂者王鐸。
詩中多處使用《詩經(jīng)》作典抒情:開頭稱苗胙土為“心期”,明示兩人傾蓋如故的至交關系,感嘆還好在這年末凜冬避亂旅途中能有好友給予慰藉。接著便自嘲自己“四體不勤”,縱使山澗如《考盤》那般幽美也無法適應隱士生活。王鐸不想象《巷伯》那般對友人抱怨官場的黑暗腐敗,只想把園林好景賦與友人。最后一句則是對友人的寬慰,說朝廷福祚綿長,終會有如《湛露》里稱頌的“令德君子”當?shù)?,恐怕苗胙土尚未老去,就可以結(jié)束這被迫的隱士生活了。款中的“十月之交”也不僅是紀時,還是《詩經(jīng)》中的一篇怨刺詩,怨刺當權(quán)者在其位不謀其政。將內(nèi)容如此敏感的詩作贈送給苗胙土,足見兩人關系之親密。王鐸的居園生活也沒有持續(xù)多久,1642年冬便已攜家避亂行至江蘇境內(nèi)。
王鐸對自己的藝術生涯有著清晰認知,他在《自書瓊?cè)飶]帖》再跋中曾說,“此予四十六歲筆。五十以后,更加淬礪,仍安于斯乎?譬之登山,所躋愈進,愈峻以曠,已經(jīng)崇峰,頓俯于下?!笨梢娝麑τ谖迨畾q以后的書作更為滿意。此軸作于五十歲的節(jié)點上,正是人書俱老而書風又尚未完全形成定式之時,可謂老辣與生機并存。軸成便連父母離世、時局黑暗、命途多舛的“勞郁憤懵”都“一暢發(fā)踴躍之”,可見此作是王鐸的得意之筆。
日本書法家村上三島對于王鐸景仰不已,但他始終不清楚自己所藏《雒州香山作》為何會出現(xiàn)積墨在綾上不規(guī)則流動的特殊現(xiàn)象。1981年村上三島在拜訪了王鐸的故居后經(jīng)北京回日本,北京友協(xié)為他們置辦了一次宴會,并請到了王鐸同鄉(xiāng)、當時年近耄耋的董壽平先生出席。宴席上董壽平先生請在場的兩位同志取一張四尺宣紙,各持紙的一端,高地數(shù)尺,自己走到紙的左側(cè),懸筆寫就唐詩一首。董壽平先生一邊寫邊解釋道:“王鐸喜歡用懸空書法,書寫的材料是綾,命書童將綾拉平,他走到綾的左側(cè),然后就這樣書寫?!贝迳先龒u大吃一驚,將信將疑地問董先生有何根據(jù),董先生不慌不忙地答道,他的五世祖董霽堂是干嘉年間的一位著名書家,祖父董文煥為紀念先祖在膝上練書習字的事跡作了一幅《膝上肄書圖》(山西省博物館藏),并請當時有名的漢學家王軒題了一段長跋,王鐸懸筆作書的情景便記錄在這題跋之中,是由曾做過王鐸書童的老仆口中傳出。
相較于1640年《雒州香山作》中積墨流動導致筆劃變形、漲墨導致筆劃之間粘連的“狂放恣肆”書風,此件《文語》軸對于筆墨的掌控更顯隨心,塊面與線條之間的變化依然豐富,達到了王鐸所希望的效果而不逾分毫,也顯示出對于“懸書”的進一步熟悉和掌握?!凹埬P相稱”的王鐸寫出讓自己欣喜的得意之作,暢發(fā)心中積郁,飽后世觀者眼福。
WANG DUO CALLIGRAPHY
Ink on satin, hanging scroll
Dated 1641
Literature: 1. Tools, Materials and Wang Duo's Works, The National Palace Museum Research Quarterly, vol. 33, issue no. 3, 2016
2. Chronicles of Wang Duo, vol. 2, p. 695, Zhonghua Book Company
Note: Dedicated to Miao Zuotu.
Provenance: Previously collected by Xin Guanjie.
188×51.5cm
RMB: 2,000,000-3,000,000
作者簡介:王鐸(1592~1652),字覺斯,一字覺之,號嵩樵、十樵、癡庵、東皋長、煙潭漁叟等,河南孟津人。明天啟二年進士,授翰林編修,累官經(jīng)筵講官,禮部尚書。清兵入關,至南明福王朱由崧任東閣大學士。順治三年仕清,官至禮部尚書。博學好古,工詩文、書畫。其書法名重當時,與董其昌并稱。
鑒藏者簡介:辛冠潔(1922~?), 名在清,山東章丘人。年參加革命,初從事抗日救亡運動,做青年工作,曾任中、蘇、英、法、五強首腦印度□□問題日內(nèi)瓦會議的中國政府代表團顧問。后從事新聞、宣傳、外事、學術研究工作,曾就職于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愛好古籍文物收藏與鑒賞,對善本古籍,名家書畫吸青銅器、陶瓷器、瓢器和竹木雕藝術品收藏頗豐。
上款簡介:苗胙土 (1589~1646),字叔康,號晉侯,山西澤州(今晉城)人。明末清初政治人物,天啟壬戌進士,官至鄖陽撫治。明亡仕清,再任南贛巡撫。《清史列傳》卷七十九有傳。依據(jù)薛龍春《王鐸年譜長編》,苗氏與王鐸相識在1640年。約此際有書與苗氏討論書畫鑒別及園藝種植諸事,詳見《長編》第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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